车拐过狭隘的乡村小道,在家门停下的时候,我第一眼看见的,我是年迈的老父亲,坐在门口的石台阶上,带着孩子一样的微笑看着我."爸,累不累呀?","嗯,你回来了!".
有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回乡下看我的父母了.父亲前年开始,出现两次的脑出血,所以走动很不方便,72岁了,老人说要住回农村的老家,我知道我爸的心思.我爸是个不会去主动表达的人,每次我打电话回家爸都说你忙就不要回来了.
我走进家门的时候,妈说,你中午打电话说回来,你爸吃完饭就一直坐到门口了.那一刻,我的鼻子很酸眼泪不自觉的模糊了我的双眼.妈说,中午我把路边的杂草都割除了,还会弄花你的车吗?我真的很想哭.
傍晚了,天气阴凉了起来.妈妈为父亲烧好了用草药煮的洗澡水,妈说,把你爸扶进来吧,趁早让他洗个澡.爸的右脚和右手基本上都没有力气了,所以走路和洗澡都很费力.我把父亲扶进去,对爸说:爸,我帮你洗个澡吧.爸哦哦了两声说自己可以的.
作为儿子,父亲病倒以后,我第一次为父亲洗澡.原来病倒了的父亲,连除衣服都是那么困难,而平时除了我妈他都要自己洗澡.那一刻我深深的自责.父亲也许不太习惯我为他洗澡,所以我故意跟他说说话.他的耳朵很长,我对父亲说,"爸,别人都说耳朵长的人都很长命的,你72还有好多年呢,我生个孙子给你抱好不好"."不是呀,你看我们村的三爷耳朵是最长的,75岁就死了"."不会的,爸,你会长命百岁的".父亲的话让我清晰的疼着,我知道,老人已经在计较自己的生命了,父亲对活着对我们有着无奈的眷念...我不敢流泪,不敢加重父亲的心伤.
为父亲穿好衣服,我重重的舒了一口气.在心里告诉自己:以后,无论多忙,一定每周都回家看看父亲,一定每周都回家为父亲洗一次澡,我一定要做到!
临走的时候,我告诉爸,我要回去了.爸说:"嗯,小心开车呀".妈妈帮我收拾了东西,走出了家门,我突然又转回去,我看见爸爸的眼睛依然看着门口.我走近我的父亲,蹲下身子,拉着父亲的手,"爸,我很快就回来看你的,很快就回来"..
我不敢再回头看我的父亲,我知道那一刻父亲的眼睛,一定充满了失落和期望,就象一个孩子,渴望着出远门的父亲早早回家.
父亲,我爱您!
父亲,我很快回家看你了!